11月26日，宋明銳從皖省回來。他發微信告訴蔣意超，他的航班會在下午三點抵達青州東機場。

蔣意超今早有個面試，他面得不太專心，因為不緊張，發揮反而比往常好一些。面完他匆匆離開，打車前往青州東，在機場湊活著吃了午飯，然後就盯著時間，等宋明銳落地。

宋明銳從接機口走出來時，一身西裝，腿那麽長，人那麽正，帥得蔣意超想當場把人撲倒。宋明銳一眼就看到了他，沖他露出笑來。

蔣意超迎上去，把花遞給他。

“謝謝。”宋明銳笑。

鄭音：臥槽這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讓老板露出這樣的表情。

楊睿：……

池若靜：……

蔣意超友好地和宋明銳身後的三位助理點頭打了招呼，三位助理受寵若驚。

“晚上一起吃飯嗎？”打完招呼，蔣意超的註意力還是放回了宋明銳身上。

宋明銳說：“明天吧。今天我要回公司一趟，還有些事沒處理完。”

“皖省的事嚴重嗎？我在網上看到了一點消息。”

“還好，放心，能解決。”

“我看到視頻了，那些人太兇了！你還好吧？”

“我沒事。”宋明銳忽然頓住腳步，湊過去親了一下蔣意超的唇，“這幾天太想你了。”

鄭音：……我看見了什麽？？？

楊睿：……石化.jpg

池若靜：……我會被滅口嗎。

蔣意超飛快回頭瞥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三位助理都跟被雷劈了似的。

他擔心道：“被你下屬看到，沒事嗎？”

宋明銳說沒事，還幹脆牽住了他的手，只是耳尖的薄紅出賣了他。他若無其事地繼續說：“我們遲早會結婚的，早點讓他們知道也好。而且我Omega你Alpha，我們光明正大談戀愛，能有什麽事。”

好吧，蔣意超又被提醒了一遍，宋明銳現在的世界觀和正常人不一樣。

保時捷在機場外等他們。宋明銳看了看車，看了看蔣意超，又看了看三位助理。他淡淡道：“你們仨打車回公司。”

楊睿：“好的老板。”

鄭音：我好像在無形之中吃了一大碗狗糧。

池若靜：苦澀.jpg

宋明銳拉開車門，讓蔣意超先上去，然後對三人說：“車費報銷，這段時間辛苦了，月底給你們發獎金。”

楊睿：“好的老板。”

鄭音：“謝謝老板！”

池若靜：“謝謝老板。”

一上車，宋明銳就埋進了蔣意超懷裏，深深嗅了一口。

他喃喃：“好香。看來我以後要讓陳姨為我準備睡前牛奶了。”

宋明銳就這樣窩在蔣意超懷裏，睡著了。

從青州東到重陽路走高速大約一個小時的車程，宋明銳這一趟的睡眠質量，比在皖省加起來還好。他模模糊糊醒來時，車已經在公司樓下停了一個多小時了。蔣意超摟著他的肩，輕柔地在拍他的背。感覺到宋明銳醒來，蔣意超的動作一頓。

“醒啦？”蔣意超的聲音很輕，車內湧動著暧昧。

宋明銳坐起來，發現老袁不在車裏。蔣意超解釋道：“他說下去抽根煙。”

“嗯。”宋明銳心知，這是借口，為了給他倆留個單獨的空間。

兩人在車裏膩歪了一會兒，宋明銳腦中忽然冒出“小別勝新婚”這幾個字。他又想到婚禮了。雖然才過去短暫的兩周，但一切似乎已經到了合適的時機。宋明銳想，明天吧，明天再問一次。

“我去工作了。”宋明銳把撫平褶皺的西裝，扣上扣子，“老袁送你回學校。”

“嗯。”蔣意超把眼鏡遞給他，說，“別太累，晚上早點休息。”

宋明銳接過，彎眼一笑，點點頭，下了車。

收尾工作完成時，是晚上八點。

宋明銳本想去公司食堂吃碗陽春面，結果剛進電梯，就收到了朋友的微信。前段時間褚浩然出國度假，看朋友圈是昨天回淩晨回的國，現在應該是補足覺了，一入夜就活躍起來約朋友出去玩。微信上說，他和唐思綺在好吧，6號包廂，點了大餐等宋明銳。

於是宋明銳給老袁打了電話。電梯在七樓食堂停，他沒出去，下到一樓，出門上車，然後對老袁說：“去好吧。”

車裏沒有甜牛奶味了，宋明銳還有點兒失落。

好吧是唐思綺開的，裝修很有格調，酒也貴。一共兩層，二樓是豪華包間，一樓是散臺卡座，中央有一塊舞池供大家蹦迪，DJ叫項寒煙，是唐思綺的朋友，剛從伯克利畢業，晚上來打碟屬於愛好。宋明銳被宋振榮催婚催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唐思綺試圖把這位朋友介紹給宋明銳，但兩人都覺得彼此年齡、家世、興趣愛好差距太大，因此沒見面就作罷了。

那天淩晨，宋明銳是第一次認真看項寒煙。以前他也來過幾次，都是徑直上包廂，不論是和褚浩然他們聚會還是獨自來喝酒。

項寒煙身上有一種活力，那種活力很迷人。宋明銳自己死氣沈沈的，便格外喜歡這種看起來就對生活滿腔熱愛的人。可惜……可惜……

宋明銳的思維卡頓了一下，很快自洽，可惜他們同為Omega。

他又迷惑了一瞬：那當初唐思綺幹嘛想介紹他倆認識？

思索著，宋明銳推開了6號包廂的門。

“Surprise！！！”

伴隨著這一聲大吼，“嘭”的一聲，宋明銳被彩帶禮花糊了一臉。他的思路也被打斷了。

“生日快樂！”褚浩然叫道。

宋明銳面無表情，拂開臉上反光的彩色碎片，說：“我生日過半個月了。”

“嗐，實在對不住哥們兒，”褚浩然上去就搭宋明銳的肩，“半個月前老弟正和企鵝打搏擊呢，那家夥——”

宋明銳眉一皺，把褚浩然的胳膊拍開。

“完了，銳哥不愛我了。”褚浩然嘴上這麽說，動作一點沒遲疑，往沙發上一跳，先給自己灌了兩口雞尾酒，再拍拍身側，讓宋明銳坐過來。

宋明銳無視他，坐到唐思綺旁邊。

眼前的茶幾上除了酒，還放了兩只大盒子。

褚浩然打開一只，是蛋糕；打開另一只……是企鵝毛絨玩具。

“我，在南極，親自為你，千挑萬選，的，生日禮物。”褚浩然兩只手掌捧向那只半人高的企鵝玩具，笑嘻嘻的。

“我謝謝你。”

“不用客氣。”

唐思綺哈哈一笑，手裏端著杯野格，抿了兩口，說：“聽說你生日那天來我酒吧撒錢玩兒了？把小韓都嚇壞了。”

宋明銳一僵。他揉了揉額頭，苦笑道：“那天心情不好。”

11月9號，他生日。宋振榮給他安排了一場相親。

相親對象是青州本地金羅藥業集團總裁的二女兒，剛從國外讀完書回來，21歲，特別年輕。

宋明銳本以為人家小姑娘看不上自己，畢竟他的年紀，在小女孩兒眼裏擔得上一聲“叔”了。結果小姑娘早在國外就玩野了，也不在乎這啊那的，上來就說，我們結婚吧，契約婚姻，婚後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宋明銳拒絕了，小姑娘又說，沒事，那我們今晚開個房？你挺帥，我還蠻喜歡的。

宋明銳：“……”

他扭頭就走，讓老袁帶他在城裏兜了兩圈，最後來了好吧。

到店點了一杯深水炸彈，喝得有些醉了，想到自己這操蛋的人生，宋明銳心頭火起，沖動之下，去樓下ATM機取了錢。

“取了多少？”褚浩然問。

宋明銳露出回憶的神色，但具體數額不記得了，“十幾萬吧。”

他一開始還試圖往褲兜裏塞，後來塞不進去，就捧抱著上了樓。進了好吧，在眾目睽睽之下，宋明銳爬上吧臺，垂眸俯視眾生，將鮮紅的鈔票擡手撒出去。撒了二十分鐘，胳膊都酸了。

褚浩然捧腹大笑，唐思綺也沒忍住，她說：“那天小韓前後給我打了四五個電話，問這錢用不用退回去，我說你寒磣宋大老板呢，這才多少點錢。說來謝謝你，那天好吧消費額創新高，還有公眾號寫文章：深夜酒吧喝酒蹦迪倒賺三千——哈哈哈哈算是免費宣傳了。”

唐思綺拿起酒杯，做手勢敬宋明銳，一飲而盡。

褚浩然把蠟燭插在蛋糕上，打火機點上，招呼道：“來來來，別（biē）磨蹭了，吹蠟燭，許願。”

雖然遲到了半個月，但宋明銳還是配合地許了願。

“好嘞，你這生日兄弟幫過完了。兄弟我二月的生日你別忘了。”

宋明銳微笑：“我會回送給你一個比這還大的玩偶，以表誠意。”

褚浩然：“這……倒也不必。”

唐思綺：“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許久未見，一打開話匣子，便天南海北地聊起來。褚浩然說得最多，興致勃勃講他南極之旅的見聞。

唐思綺問：“你也奇怪，秋天去南極，圖什麽？”

褚浩然說：“感受過南極的冰冷，我就能泰然面對青州的冬天了。”

唐思綺豎起大拇指：“您可真聰明。”

褚浩然說：“唉呀媽呀，我老聰明了，不聰明我能泡到菲菲？”

宋明銳心中一動：“菲菲？”

唐思綺：“……你啥時候染上的這東北口音？”

“我菲菲東北的。”褚浩然一臉驕傲。

接下來，褚浩然講了快兩小時他如何在南極與命中天女菲菲相遇相知相愛，還激動地給大家看他拍的照片，照片裏有海，有冰山雪原，有企鵝海豹，還有那個漂亮姑娘。褚浩然繪聲繪色地說菲菲如何在冰天雪地的南極為我國偉大的科考人員做出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而他又是如何機緣巧合嘗到一口從此驚為天人。

“那一刻，我知道了《中華小當家》是多麽寫實。”褚浩然沈醉在回憶裏。

唐思綺笑得直拍沙發。

宋明銳的關註點卻不在笑點，從褚浩然說他“泡到菲菲”開始，宋明銳就意識到，自己的所有的朋友中，褚浩然的戀愛經驗最多，而且無往不利；唐思綺也交過好幾個男朋友，尤其是對小鮮肉很有一套。自己或許應該向他們討教一下。

他踟躕片刻，看向那兩人。

察覺宋明銳有話說，兩人同時靜下來。

宋明銳字斟句酌地問道：“二十出頭的男孩，會喜歡什麽？”

褚浩然：“咋，你家哪位堂弟還是表弟過生日？結婚？”

唐思綺想得多一點，謹慎問道：“你是想送東西？還是帶他玩？”

宋明銳想了想，說：“都想。但我不知道現在年輕人都喜歡什麽，上周帶他吃了幾頓晚飯，他雖然開心，但好像總差點什麽。”

褚浩然琢磨著他的話，“差什麽？你想要什麽？”

宋明銳頓了片刻：“想追求他。”

寂靜。

宋明銳疑惑地看向兩人。

褚浩然把掉在地上的眼珠子撿起來安回眼眶，唐思綺把掉在茶幾上的下巴撈起來裝回下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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